傅承安沈合欢和其他众人甚至没有时间回京畿复命,就连接朝廷七道诏书和皇帝亲笔信,要易王傅承安不必回京,从南瀛洲返还曲梁进轮台门,沿途经由柴桑、河朔、云中口、凉州、平沙关,并借调凉州和平沙关兵马前去江陵平息寇乱。
傅承安手里有皇帝亲笔,一路还算通行顺畅,只是江陵战况紧急,他们一众人到一个地方又要集结军队整顿出兵,不分昼夜全在马背上颠簸,等到离江陵最近的平沙关时终于歇下脚。
傅承安在江陵的部下也退守到此处,一看见他回来,仿佛见了救世主下凡,又是欣喜若狂又是战战兢兢,一股脑儿全都簇拥上来,围着傅承安报告当下惨烈战况。
说来当时画面真是难得一见,一群身着铠甲护臂吊腿的守将带着满身刀光剑影,灰头土脸的守将,围着一个同样蓬头垢面衣冠不整的傅承安争先恐后的喧闹,像极了丐帮帮主召开全体成员大会,帮内各个长老积极踊跃发言的场面。
虽然狼狈不堪,但那种一找到主心骨,所有人卯足了劲头往一处使,不计后果只求拼劲全力的氛围,却是以后再也难看到的了。
傅承安听完他们汇报后简单说了两句,安排了众将官各自归位,随处找了口井吊上一桶水,来对着头毫不留情浇了下去。
沈合欢在旁边看着不由得心急了一下,疲惫瞌睡也没了。
曲梁不像南瀛洲气候那般温和,即便已经是春日,寒风却还料峭,这一桶冰凉井水浇下去,冷风再一吹,怕是要感染风寒。
她走上去关切叫了一身,“殿下……”
“走。”
她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傅承安本人压根不在乎,随手一捋被冷水打湿贴在脸上的发丝,“你去找管利和影猫,看我那副甲还在不在。”
“管利影猫在这里?”
“江陵沦陷,易王府必定早就被那帮敌寇被翻了个底朝天,他们二人又不傻,难道会留在那里坐以待毙不成?必定随军撤退到平沙关,你只去找就行了,问问重要的东西都保住了没有,然后让管利留下,影猫过来。”
沈合欢若有所思点点头,“是。”
傅承安像是看透了她在想什么,从腰带里摸出一把钥匙,还有一块代表他身份的令牌,一起递给她。
“这钥匙,是保存你解药的盒子的钥匙,那盒子黄花梨木,半尺见方。”
沈合虎不可置信的猛地抬头看他,傅承安却别过视线,“我知道你的心思,肯定是在担心易王府陷落了你的药会不会也随之化为乌有,这要看你运气了,如果管利影猫把它带回来,你尽可拿上钥匙去取,如果没有……”
他滚动了一下喉咙,眼角略带苦涩,仿佛话哽在喉头说不出来。
“我不想看着你死在我眼前,让你离开,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也办不到……”
看着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这张一看到就平息心中躁动焦虑而感到安心的脸,不忍道:“沈合欢,你好好一个人为什么就非得被那死虫子缠住翻不了身呢?”
沈合欢看他刚才的眼神明明还充满着大敌当前的戒备与危险,是时刻准备一场激烈厮杀的暴戾狠毒,而不过一瞬间烈火烹油却熄灭成了温软流水,这样无常的情绪变化诡异到沈合欢身体都僵了。
她慢慢尝试着去拿下他抚在脸上的手,“殿下,其实你这问题,我早就问过老天爷无数次了。”
“怎么,如今认命了?”
沈合欢嘴角微微扬起一下,“不认。”
她垂下睫毛将他得手掌掌心向上翻过来,右手食指在顺着上面纹路慢慢游走。
“相师以手掌纹路断命运走向,命运写在掌纹上,而掌纹却攥在手心里。”
她屈起他五指合拢攥在一起,“我与殿下,都不能听天由命。”
傅承安反过来握住她手,力气慢慢加重,重到好像可以捏碎她骨头,攥在手里不想松开。
“你先去找管利,如果药真的没了,你先回京去找赵锦拿药,那死太监一向会见风使舵财迷心窍,见我困于战场朝不保夕,恐怕不肯轻易把药给你,但你也不用担心,只管拿钱砸他便是。”
沈合欢听见拿钱砸三个字笑了,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可以用钱让人在她面前低头,笑问他:“那殿下钱从哪儿来啊?”
傅承安那一直紧绷着的严肃帅脸上总算露出轻松模样,“你不是跟你的画晴姐关系很好吗?找她要啊,再不济还有夏陵瑜,这两人一个塞着一个有钱,不坑白不坑。”
“好嘞,我可听殿下的话坑人去了。”
“少贫嘴,我说的是先去管利那里看,如果真的一颗都没有了,你再回京找人要钱上无定山买解药,这一来一返我只给你一个月时间,到了时间没回来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更别见我分身乏术就意图携药开溜,除非我死在这儿,不然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抓回来。”
沈合欢露出一个十分靠谱的表情拍拍他肩膀,“殿下,请放心,我是你和夏陵瑜夏大人一起从无定山买回来的,犬马之劳未效尽,不敢偷偷逃走。”
傅承安放下她手,毅然决然转身,“我先走,你再走。”
他大步朝着议事堂走去,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会眼巴巴的看着她背影渐渐远去,天生高傲如他,即便心里一万个不舍,也得忍住,让沈合欢心里先放不下他。
他这算盘珠子啪啪还真打响了沈合欢的心,看着他走,心里确实有些五味杂陈,只是这份情感并不像傅承安期待的那么单纯,夹杂各种各样的担心忧虑,有对他的一份,有对即将打响的战事一份,更多的,还是担心自己这条小命,毕竟现在傅承安没办法为她稳定的提供解药了,子书玉那边目前也指望不上,只能又得靠她自己,绞尽脑汁折腾了。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天青瓷小瓶子,那是傅承安专门给她用来装药的瓶子,拔出塞子将瓶口倒在掌心上,里面滴溜溜滚出来两个朱红色小药丸。
是暂时抑制蛊虫在体内生躁的药,只无定山赵锦一人知道配方。
“他人倾尽余生之力也是白费力气,无法炮制”。
是赵锦的原话。
她捏起一颗对着春日微冷的分照了照,光芒穿过刚刚抽出嫩黄绿芽的柳树打在这枚丸药上,透的颜色愈发艳丽鲜红。
转手将药放进嘴里,没有丝毫犹豫,喉咙一动咽了下去,感受那东西穿过食管落尽胃里,眯起眼睛看着南边天空,心里默念道:“子书玉啊子书玉,我可把宝压在你身上了,别让我失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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